韩国经济飞速增长，在20年内G D P翻了3倍多，三星、现代等韩国企业早已跻身国际一流公司，从韩剧到鸟叔，韩国文化影响力慢慢向全球蔓延。在此背景下，充满优越感的韩国人甚至无暇顾及朝鲜的核武威胁，很多人干脆放弃了南北统一的大梦。

韩国首尔。过去几个月，北方的年轻领导人一直在威胁要将这座国际都市变成“火海“。但这一切似乎丝毫没有影响75岁的金钟植(音译)的情绪，在繁华的江南商业区，他悠闲自得地行走在年轻情侣和游客中间。

有一种说法，过得好就是最好的复仇。“我从未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说着，挤出一个微笑。这位退休公务员依然记得朝鲜战争和战后的满目疮痍。他笔挺的羊毛大衣领口露出绿色的丝绸围巾，在初春的寒风中，显得潇洒而时髦。为什么要如此精致地装扮?“因为我住在这里!”

1000万人住在首尔，这是大韩民国的心脏，全国4900万人有一半住在这座城市及周边地区。这是一座充满能量和压力的城市，是21世纪全球化经济的高技术枢纽，30英里外就是朝鲜的导弹，现在，北边那个似乎忘记冷战已经结束的邻国又发出了核战争威胁。

就在不久之前，一个统一的朝鲜半岛———像德国一样和平统一———似乎还是并不遥远的梦。就在两个月前，一些韩国人还穿过非军事区，到位于朝鲜的开城工业区上班。这个工业区是南北和解“阳光政策”的产物。2000年悉尼奥运会，朝鲜和韩国运动员举着统一的旗帜参赛，同年，韩国总统被授予诺贝尔和平奖。4年后，开城工业区开始运行。朝韩两国的人一直认为他们“一脉相承，留着同样的血。”2011年，韩国广播系统进行的一次民调发现，71.6%的韩国人支持统一，几乎同等数量的人表示，他们愿意纳税支持统一大业。

但是，随着今年朝韩关系的紧张，统一的热情也渐渐冷却。平壤的威胁似乎消磨了韩国人的善意：在6个月内，依然将北方视为“一家人”和“邻居”的韩国人大幅减少，就在2012年11月，还有64.2%的韩国人认为朝韩是一家，到今年4月末，这一比例已经下降到37.3%;多达46%的人认为北方即使不是敌人至少也是难以理解的陌生人。

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的强硬言辞加上最近的核试验，让韩国人担心，统一可能以最可怕最血腥的方式实现。想到这样的一种统一道路，金钟植脸上笑容突然消失：“我很担心。我们已经走上了截然相反的道路。差异太大。统一难以实现。”

韩国从未如此繁荣、如此受关注、如此时髦，这个小小的国家似乎悄悄地跑到了世界的前面。随着“美国世纪”的隐退，21世纪据说“属于中国”，更确切地说，这是一个“亚洲的世纪”———现在正是属于韩国的时刻。在此时，它与北方邻国形成鲜明对比，北方是如此的穷困潦倒，连其国民都比韩国人要矮几英寸。朝鲜半岛的这种两极分化状况也反映在两国最著名的人物身上。韩国矮胖的流行歌手“鸟叔”让“江南风格”风靡全球;而朝鲜矮胖的领导人金正恩以不时的核武威胁同样享誉世界。

朝鲜的威胁也许促使美国在年度美韩军演时增添了B -52和B -2隐形轰炸机两大王牌武器，然而从普通韩国民众的身上似乎看不到任何担忧的迹象。首尔的股市一路高歌猛进，4月中旬，5万名鸟叔粉丝挤爆了首尔体育馆，观看他的新M V《绅士》。

鸟叔的全球成功让他成为国民英雄。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华丽、嬉皮、全球化版本的“工业战士”，正是他们将韩国变成一个不容忽视的经济强国。当韩流忙着向世界输出K -pop(韩国流行乐)、电视剧和电影的时候，其他的韩国企业则在忙着生产电脑芯片、智能手机、电视机、汽车、油轮和集装箱。在2013年第一季度，当朝韩关系再度紧张之时，韩国的国内生产总值相比前几个季度大幅增长。三星电子连续6个季度持续增长，利润增加42%，从苹果手中抢走了大片智能手机市场。

韩国人显然不容易被外界干扰。在现代汽车集团总部，文雅的经济学家道博恩(音译)解释说，他的任务是研究欧洲债务危机会如何影响汽车出口，琢磨平壤的动机对他而言毫无意义。

在鸟叔所属的娱乐公司C JE &M，音乐部总裁安俊(音译)将朝鲜的威胁比喻为小痛小病，他说他更关心的是如何让K -pop保持吸引力。与此同时，公司下属男子组合WonderB oyz正在江南区的录音棚里进行马拉松式的紧张排练，准备赶在服兵役之前一炮而红。

在不久前，似乎只有当半岛关系紧张时，韩国才会出现在新闻中。今天的局势可能比2010年天安号事件时更危险。天安号沉没后，舰上46名韩国海军士兵牺牲。随后引发的延坪岛炮击事件中，又有两名海军士兵和两名平民死亡(朝鲜否认击沉军舰;国际调查团的调查结果正好相反)。在当时，韩国选择了保持着冷静和有节制的军事报复。朴槿惠上台后延续了冷静的态度。她是韩国历史上第一位女总统，她的父亲是著名的军事独裁者朴正熙，也是公认的韩国经济腾飞奠基人，他还创建了统一部。即使在天安号沉没后，朴槿惠的前任李明博依然乐观地相信统一，并建议征收“统一税”。

韩国的民族主义是不容忽视的力量。然而，在历史上，朝鲜半岛却长期被外国势力主宰。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日本在日俄战争中获胜，巩固了对朝鲜半岛和中国东北的统治。

韩国的人口只有日本的2/5，美国的1/7，中国的1/26，然而，如果按人均G D P计算，它远远超过上述三个经济大国。三星电子、LG、现代汽车等韩国企业实力堪比苹果、英特尔、索尼、丰田和福特。硅谷一直形容韩国是“敏捷的追随者”，更擅长模仿而非创新。去年在一次著名的专利官司中，苹果打败了三星。然而，不可忽视的是，三星更擅长合作：苹果在iPhone中使用的是自己的芯片，而三星的智能手机使用的是Google的安卓操作系统。三星对电视机和记忆芯片的市场份额占有率已经号称世界第一，并宣称拥有世界最多的专利。

韩国的技术优势同样帮助推动了它在娱乐业的成功。上世纪90年代末，中国首先感受到韩流的侵袭，韩国电视剧和音乐风行一时，之后，这股潮流通过卫星和互联网刮遍全球。韩国娱乐产品在欧洲、美洲和阿拉伯也赢得了众多的观众。韩国是最早使用互联网的国家之一，早在上世纪90年代，首尔就安装了高速光纤。

虽然鸟叔和其他少数韩国明星堪称原创天才，K -pop同样得益于其“偶像”模式。音乐制作人安先生对于他们的明星制造体制毫不隐晦。长得像韩国芭比娃娃的少女被挑选出来组成女子偶像团体，长得像日本漫画人物的男孩组成男子偶像团体。K -pop歌曲朗朗上口的旋律部分往往配以英文歌词，用以吸引更多的国际听众。

2008年金融危机时，韩国严重依靠出口的经济面临严峻考验，然而，它却意外地经受住了压力。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的数据显示，2009年，韩国经济增长率减少至0 .3%，但不同于大多数发展中国家，它并未衰退。2004年至2011年，韩国的失业率从未高于3.7%，而人均收入却增加了36%，达到30366美元，而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结合的体制让韩国人很早就开始享受全民医保和其他的社会保险。

并非所有消息都令人愉快，韩国的新财富导致了新的地产泡沫和无节制的炫富风气。当鸟叔唱道“嗨，性感女士”，他是在讽刺首尔的暴发户们。高昂的家庭债务被认为是韩国最大的经济问题。同样醒目的还有满街的路易威登、普拉达和其他名牌广告;15美元一杯的高级咖啡;用大帽子遮掩面孔的刚刚做过整容手术的女士们。韩国是全球第一整容大国，西方化的眼睛在这里尤其受欢迎。

韩国也拥有并不令人羡慕的头衔：它是经合组织34个成员国中自杀率最高的国家，遥遥领先。这一趋势令人费解。2012年一份报告(基于2010年数据)显示，韩国人的自杀率为33.5/10万，2009年为28.4/10万。对于自杀率的上升，解释多种多样。像很多亚洲国家一样，韩国人极爱“面子”。韩国的健康与福利部在一份报告中指出，“复杂的社会经济原因，以及单身家庭的快速增长”都是导致自杀率增加的因素。随着韩国人变得更富有，更注重面子，成功的反面意味着破产和耻辱。有一个最明显的例子：2009年，在离任1年后，面临贪污指控的前总统卢武铉跳崖自杀。

多数自杀事件并不会成为新闻。近几年，著名的韩国高等科学技术学院发生了多起自杀。专家对残酷的竞争文化表示担忧，在此环境下有的学生如果没有拿到第一也会认为失败。“太多人并不快乐，”数学系教授韩相振(音译)说，“稍有失意，他们就感到挫败。”

曾经，大米在韩国人眼中也是奢侈品。在朝鲜战争和战后的很多年里，退休陆军少将安光灿(音译)回忆说，肉食只在特殊的日子才能享用，他的村子都靠大麦粥度日，这种粗粮比稻米更容易生长。直到上世纪70年代，韩国的境况比他们的北方邻居更加糟糕，严重依靠外国(主要是美国)援助，30万名韩国士兵参加了越战，领美国薪水。今天，韩国成为全球唯一一个从被救济国变成捐款大国的国家，而受其捐助最多的正是朝鲜。

从乞丐到富翁的传奇有时又被人们称为“汉江奇迹”。汉江蜿蜒穿过首尔，河口位于南北非军事区。鸟叔名曲《江南Style》中的江南就是指“汉江以南”。然而，很多人认为，这个国家的成功要追溯到它的历史悲痛、愤怒和屈辱。比如二战时期被日本军队强迫当性奴的“慰安妇”。二战后，盟军将韩国从日本的统治下解放出来。然而美苏两个超级大国的争斗让朝鲜半岛被一分为二，并爆发持续5年的朝鲜战争。曾经参加那场战争的南方的士兵朴正熙在1961年通过军事政变上台，后来又赢得大选成为名正言顺的合法总统。这位大韩民国的首任总统是一位独裁者，他曾威胁要把全国贵族豪门的家长都投入监狱，后来又和这些人合作创造了韩国的财阀集团体系和出口型经济。15年前，阳光政策之初，韩国金融体系在亚洲金融危机冲击下面临崩溃，汉江奇迹眼看就要终结。“太大而不能倒闭”的财阀集团被认为是导致韩国经济脆弱的一个原因。“当时的状况是，‘肥者生存’。”韩国发展研究院的车文俊(音译)说。在崩溃边缘，韩国接受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470亿美元紧急贷款。韩国企业被拆解重建。四大笨重的财阀集团被解体。大宇将其汽车公司卖给了通用汽车。三星、现代和其他集团进行重组。结果：一台更轻盈、坚固的经济机器。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并非唯一伸出援手的人。像出租车司机刘万洙(音译)一样，成千上万的韩国人排队捐出金首饰和传家宝，运动员捐出自己的金牌，用于巩固国家货币储备。从纯粹货币的角度，这些物品值不了多少钱，但它传递出的集体感情信息却很强大。多个亚洲国家同样遭遇金融危机，但只有韩国人做出了这样的无私表现。“当希腊陷入债务危机，希腊人朝政府扔石头，”车先生说，“在这里，人们捐出自己的金子帮助国家渡过难关。”上一代的这种爱国主义和牺牲精神是现在的江南一代所缺少的，车说，他们缺少这种“饥饿精神。”

在现代汽车集团总部，市场战略部副总裁崔明和(音译)记得她在弗吉尼亚理工学院读书时听过美国脱口秀主持人杰伊·雷诺的一个关于现代汽车的笑话：“研究者们发现了一种让现代汽车价值翻倍的方法——— 把汽车装满。”

今天，现代汽车是世界第5大汽车制造商，主要得益于它的质量口碑———虽然在今年4月，由于安全气囊问题，公司不得不召回大批产品。1999年，现代以一个“成王败寇”的策略终结了人们对现代汽车的嘲讽———公司向消费者承诺当时最高的10年10万英里的保修期。现代及其姊妹品牌起亚在韩国随处可见，但它的全球渗透力更加令人敬佩。去年，现代在巴西的新工厂开始生产为南美市场设计的有向上开的后车门的小轿车。这一新工厂为一条新策略画上了完美句号：迄今为止，现代集团在俄罗斯、印度、中国和巴西几个经济增长最迅速的金砖国家都设立了工厂。现代在中国有3家工厂，每年可向已经位居世界第一的中国市场提供100万辆汽车。此外，现代在捷克、土耳其、美国也设有工厂。

现代总部的底层兼做索纳塔混合动力车、伊兰特等主要车型的展示大厅。另一个展厅展示了氢气动力的零排放汽车。现代号称第一家对这种新燃料汽车进行装配线生产的公司。订单主要来自关注环保的北欧国家政府。

崔否认韩国只是“快速的模仿者”，从现代和三星的众多专利革新就可以证明。现在，韩国已经成为潮流引导者，Galaxy智能手机和K -pop的成功也间接帮助了该国的汽车产业。“韩流显然在原创国效应中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在她看来，韩国的集体成功，反映了马尔科姆·格拉德维尔在《局外人》中所阐述的一条真理：研究显示，要掌握某个专业领域，至少需要1万小时的工作，而熟练掌握技能则又为发明创造提供了条件。

韩国信奉努力造就成功，这一信条从小学一直贯彻到工作之后。学校放学后，学生们通常还要上私人补习班。有的学生每天在学校(包括补习班)待12至13小时。即使那些反对这种做法的父母也觉得只有如此才能让孩子们适应残酷的社会竞争。

首尔环球高中是一所公共寄宿学校，目标是“培养国际专家”。它通过面试的方式挑选学生，用韩语和英语教学。学校20%的毕业生将去外国读大学，多数是美国大学，其余学生大多考入韩国名牌大学。环球高中并不鼓励学生补习。即使这样，课业依然繁重：跆拳道是必修课，一年级学生早上6点开始练习，音乐同样是必修的。校长解释说：“只有掌握了一种乐器才能毕业。”一些人认为，这种对教育的疯狂正是导致高自杀率的原因之一，但韩国学生也因此在国际学术排名中名列前茅。崔说，“韩国人对第一名有着一种狂热。”

随着朴槿惠的上台，韩国又夺取了另一个第一。“这是件大事!我们的人民选举了一位女性总统!”退役将军安光灿说，“这有多么美妙!”在此之前，东北亚地区还从未有女性当选国家领导。“想象一下，日本、中国或俄罗斯什么时候才能出现民选的女性国家元首?”他还有其他值得高兴的原因。安曾任前总统李明博政府的国家安全顾问。韩国选民再次选择了一位保守派领导人，说明他们对于他的工作，以及前政府对2010年天安号事件的处理是满意的。去年12月朴槿惠的当选意味着政策的延续。现在最紧迫的问题是，朴槿惠和金正恩将带领两国走向战争还是和平。同样关键的是，不满朝鲜发展核武的中国将如何对平壤施加压力。

相比谈论政治，安似乎更愿意讨论韩国人的性格。他展示了他的“家谱”，其中记载了28代人(出租车司机刘万洙的家谱记录了31代入，更加渊远流长)。在他的书桌上还放着一盒高尔夫球，在玻璃下面压着一句谚语：“没有路就开路。希望始于脚下。”

阳光政策就是这样的一条新开辟的道路。它的名字源于一则伊索寓言。故事讲述了风和阳光打赌，谁能让一个男人脱下他身上的斗篷。结果，呼啸的狂风反而让男人将斗篷抓得更紧，而阳光的温暖却让他主动脱下了斗篷。阳光政策创造了可见的进步。但过程并不顺利，朝韩关系时时反复，在2010年的冲突中半岛关系极度紧张。2011年，金正日死后，人们一度希望，他的曾经在欧洲受教育的儿子可能会带领朝鲜走向一条新的道路。但现在，在国际社会看来：在韩国伸出橄榄枝后，年轻的金领导的答复却是挥舞核武器。

相比光顾非军事区，翻过汉江北岸的一座小山，到朝鲜庆南大学研究生院去看一看或许更有助了解这个隐士一般的国家。在学校图书馆，一个标注“限制入内”的房间里收藏了朝鲜近期的出版物，包括该国最大的报纸，装订成册的刊物首页就是对金领导的赞颂，标题为《掌握我们命运和未来钥匙的人》，里面收集了未标明日期的宣传照，炫耀着朝鲜的武力和决心。这一切显然与首尔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站在这个高度，甚至可以远远看到韩国总统官邸青瓦台。

像金正恩一样，朴槿惠也出生于政治世家。但除此之外，两人毫无相同之处。61岁的她年龄是金的两倍。她是其父当之无愧的继承人，同样地坚强、实际、圆滑世故。首尔峨山政策研究院的高级研究员奉英植(音译)说：“在大多数韩国人看来，朴女士首先是其父亲朴正熙的转世，其次才是一位女性领袖。”

1974年，在一次刺杀朴正熙的失败企图中，他的妻子却遇刺身亡，当时朴槿惠正在法国读书。母亲死后，年轻的朴槿惠肩负起了韩国第一夫人的职责。5年后，朴正熙被他的情报长官刺杀。据说，当时朴槿惠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朝鲜可能趁机发动突袭”。她一直没有结婚，后来加入国民议会，全身心地投入政治。她的竞选活动强调了她的性别，同时也突出了她在青瓦台的经历、父亲对她的教导和多年的政治经验。在阳光政策期间，她曾在平壤与金正日见面。

5月7日，朴槿惠与美国总统奥巴马在白宫会面。在之后的联合新闻发布会上，双方都强调了韩美两国的团结，并发誓绝不向平壤的威胁让步。“如果以民众的幸福为代价，坚持发展核武，朝鲜将无以维系，”朴说，“但是，如果朝鲜选择成为国际社会的负责任的成员，我们将和国际社会一起……愿意提供协助。”

回到江南区，退休公务员金钟植举起了大拇指。这是他对鸟叔的看法。这位歌手的受欢迎程度令人惊讶。从工业战士、大学教授、学生到街头任意购物者———几乎人人都在为他加油。年轻人说，当去国外旅游时———人们大多将他们误认为日本人或中国人———当得知他们是韩国人后，很多人都表现得很热情。“一些人开始跳鸟叔标志性的骑马舞。”一位20岁的女士说着演示了几个鸟叔的舞步。她的电话响起。她先用英语回答，然后是法语，最后是韩语。后来，她解释说，在巴黎住了几年之后，她最近回到韩国，感谢K-pop，巴黎人现在纷纷告诉她，他们想要访问首尔。

很多韩国人表示对平壤漠不关心，另一些人则迫切地要发表政治观点。而大多数人的评论和峨山政策研究院4月进行的一次民意调查结果相符。民调显示，历史上，第一次有多数的韩国人将北方视为陌生人或敌人，而非“同胞”或邻居。“在对北方的态度上，发生了基本的改变，”峨山政策研究院的发言人卡尔·弗里德霍夫在电子邮件中写道，“从前，韩国人希望看到南部和平收复北方，现在多数人(虽然是微弱的多数)更希望看到一个两国和平共处的联邦。”

但是，未来可能和人民的期望完全不同。现在看来，统一似乎是不可能的任务。首先有人的因素：时间流逝，很多旧的家庭和血缘纽带已经淡漠。在经过好几代人的迥异生活经历之后，朝鲜半岛的居民真的依然是一个7500万人口的大部落吗?此外还有经济的因素：统一的代价是多少?税收要增加多少?当强弱联合之后，韩国能否带动朝鲜，或者正好相反———南方被北方拖累?统一的朝鲜半岛是一个美好的梦想，但实现梦想的方式，真的美梦成真后，也许并不那么美好。

(文章转载自《南方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