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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中情局:中苏边界新疆地区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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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4-03-11 09:31 来源:《美国对华情报解密档案》
本文介绍了1964年中苏边界——新疆地区——的地理、人口、经济、政治等情况,并指出,新疆的地理位置与中国本土的孤离、易于叛离的多民族人口状况、新疆西部地区的社会和经济的追求等因素导致中国在该地区较劣质的战略地位。

中国与苏联的边界:新疆(1964年2月)

新疆省与苏联之间1850英里的边界将中国统治的传统意义上的饿伊斯兰土耳其斯坦东部与苏联统治的一直向西延伸至里海的部分分割开来。边境的划分依据两组文件协定。乌兹别里山口北部部分的划定是根据俄罗斯和中华帝国在19世纪所达成的协议,其协定的目的是为了明确界定自蒙古到费尔干纳(Ferghana)之间中国和俄罗斯的边界。此项工作十分复杂,同时也因为中国政府在1876-1879年间再次征服于1864年开始的穆斯林反叛活动而拖延。

乌兹别里山口以南的中俄边境由1895年英俄条约界定。该条约衔接了阿富汗的边境以便阻止沙俄与印度接壤。该条约将中俄边界界定在帕米尔高原沿塞勒库勒(Sarikol)山脉一线。它同时也界定了中国与阿富汗边界,将瓦罕走廊(WakhanCorridor,有时也被称为瓦罕帕阿米尔)上部的开阔地域划归阿富汗而将塔克敦巴什帕米尔(Taghdumbash)划归中国。最新版的中共地图仍显示乌兹别里山口以南的地域为尚未明确界定,虽然这种划分与苏联地图上面显示的明确边境并无显著的区别。中共本可以对这种划分漠然视之,然而比起条约本身的缺陷而言,在其起草的过程中没有中国政治代表参与的情况更加触犯了他们的民族自尊心。虽然没有中华人民共和国与苏联各个加盟国政府之间的单方面协定存在,但是中苏边境是存在于中华人民共和国与苏联各个共和国之间的。这些加盟共和国政府很可能会同意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于莫斯科政府之间未来将达成的协议而进行的任何区域调整。

在1758-1800年之间,满清将一些甄选出来的蒙古族、满族、达斡尔族、锡伯族和索伦族(今天已经划归锡伯族)安插在特克斯(Tekes)、伊犁(Ili)、博尔塔拉(BoroTala)、阿尔曼(Emel)、科伯克(Kobuk)河谷的核心地区。这些移民的后裔在这些原本为哈萨克斯坦控制的地区长期居住下来,他们可能比那些毫无生气的边界划分官员们更为有效地解决了“自古以来”中国主权对这一区域的有效行使问题,因此再度确认了中国在此地区的地位。

边境地区

新疆和苏联边界的大部或是沿着山脉或是跨越山脉。这些山脉将中亚富有特色的大块内陆灌溉平原分割开来你。只有在很少一部分地区--在那里边界穿越了低海拔的河流谷底--才能发现在边界地区聚集着的密集人口。

从瓦罕走廊边缘的中国-阿富汗-苏联三国交界处,新疆与苏联的边界沿着萨雷阔勒山脉(ShrebetSaryko'skiy)连接起的从西南疆至苏联帕米尔地区因起伏不平的山麓地带而被分割交错的过渡地带,向北延伸至伊克尔什坦地区(Iekeshtam)。所谓的“帕米尔”,指的是一些没有树木植被、海拔在12000-14000英尺之间冰川覆盖的谷地。在那里到处都是冲积平原和碎石,它的边缘则是一些终年积雪的高山。虽然这些谷地不出产木材和农耕作物,但是在那里牧草充裕。那里降雪并不多,但是风暴和严寒使得该地区在冬天不适合人类居住。除非在那些边境穿越湖泊的地区和乌兹别里山口以东的低地以外,人们只能在几个关口穿越边境。

边境沿着连绵起伏的天山南麓主山脉从伊尔克什坦(Irkeshtam)一直到达以汉腾格里峰(peakKhanTengri,海拔22853英尺)为核心的群峰冰川交杂地带。在这一区域的大部分地区海拔始终在12000-15000英尺之间,而且边境的四分之一部分终年为积雪覆盖。边境地区的河流多沿着天山山脉的走向流淌;它们的谷地只能维系稀少的吉尔吉斯游牧民族生存。几个关口和穿越边境的河谷使得苏联方面的一些村庄于新疆方面高地地区的一些吉尔吉斯乡村的边缘地带之间的交流成为可能。中年的西北风在跨越群山进入新疆之前就已经带走了那里的水分。如此一来,这一地区中国方面大草原植被的增长就难以维系大量的游牧人口,但是从高山而来的夏日的水汽孕育了大块绿洲。

从汉腾格里峰向北,边境穿越向东流淌的特克斯和(在边境地区海拔5800英尺左右)和向西流淌的伊犁河(在边境地区海拔2130英尺左右)的广袤的内陆河谷地带。这两条河流在连绵不断的天山山脉的庇护下流淌。之后,边境向东沿着130英里长的准噶尔山脉(DzhungarskiyAla-tau)到达准噶尔山口(海拔为700英尺左右)的向南排水的沟渠。这些河谷与边境东部的喀什河(KashRiver)和孔吉斯河(KungesRiver)的河谷地带的充足水源和肥沃土壤支撑起了这一地区大规模的农业和畜牧养殖业。沿孔吉斯河与伊犁河河谷脚下穿越边界十分便捷。

在准噶尔关口和中蒙苏三国交汇处之间,新疆的边界穿越了由山脉、湖泊和沙漠构成的广阔地狱。这里的地形多种多样,既有高耸的山岭和类似阿尔卑斯山(Alpine)外貌的陡峰,也有海拔较高的高原与低矮的山丘。山脉海拔在6000-10000英尺之间,而大一点的谷地在1500-3500英尺之间。向西流向的阿尔曼河(在边境地区海拔约1450英尺左右)和额尔齐斯河(KaraIrtishRiver)(在边境地区海拔约1475英尺左右)穿过了广阔的谷地。这一地区作为交流的走廊十分重要。在山脉以及较高一点的丘陵地带,可以发现稀少然而种类繁多的植被。较低的丘陵和山谷则是沙漠化的,不适合农业耕作。除此之外,只有特殊的地区,如塔城和阿尔泰山脉南麓受其庇护的谷地,有足够的水源保持灌木、草原和一些树木的生长。

现有的穿越便捷的运输系统是程度有限的全天候碎石公路,它跨越了吉木乃(Chi-mu-nai)、巴克图(Bakhty)、霍尔果斯(Khorgos)、吐乃尕特(TurugArtDawan)、伊尔卡什坦(Irkeshtam)。从伊宁地区到苏联的阿拉木图(Alma-Ata)之间有便捷的公路和河流连接。然而新疆其他地区则相对封闭。通向准噶尔和东面唯一比较快捷的便道是在边界附近的一条山路,它又很容易被阻塞。从伊宁到阿克苏之间跨越穆孜达坂(MuzArtDawan,海拔11840英尺),一条程度有限的全天候公路尚未建成。另一条通过库车(Kucha)的通道显然仍在使用中。从乌苏向北的公路网维系着遥远的市镇、行政中心及准噶尔和阿尔泰山脉地区西部的国家农场。帕米尔高原向南,一条可以行驶机动车的公路将库尔干与在苏联阿克苏河谷公路交汇点的木尔加布(Murgaba)连接起来。秋天和冬天是在平原和谷地表面运动的最好时节,虽然跨越高山关口的公路可能由于冬天的冰雪而封闭。而在春天和初夏,融化的雪水形成的洪水也可能会阻断山地和沼泽地带的公路运输。

在三道河子(一个边境口岸)以下的伊犁河和布尔津以下的额尔齐斯河,卡车货运为季节性水运所取代。

苏联中亚地区所布置的大规模飞机场和地对空导弹(SAM)基地并未在新疆部署。国内的航空运输将乌鲁木齐和阿勒泰(Sharasume)、克拉玛依、塔城、伊宁、库车、阿克苏和喀什的边境市镇连接起来。那里没有国际航空服务。从乌鲁木齐和伊宁到阿拉木图的定期航班已经中断。

人口因素

组成情况和分布

中苏边界150英里以内居住着新疆五分之三的人口。除了几乎没有回族和汉族人口比例稍低以外,这一区域的种族构成与省内基本相近。根据主要的人口统计数据,1958年和1959年新疆和苏联中亚几哈萨克地区的人口分列如下表。新疆的土库曼(1959年在苏联为981000人)和一些其他民族在表中被略去。

*1962年10月新疆的人口可能在700万左右,1960年为648万,1958年为555万。这些数据可能是从1953年的人口普查数据487.3万推算出来的。

**可能不包括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及其家属(SPCAG)的20万-30万人。

***包括乌克兰和白俄罗斯人

有四分之一的在边界线150英里以内居住的居民生活在天山北部及其周边区域。天山地区、准噶尔西部和阿尔泰山脉的伊犁哈萨克自治州有100多万人口,比1955年增长了30%。在自治州内,伊犁地区的人口是塔城和阿尔泰地区人口总和的大致两倍。在北部大约三分之一的人口是城镇居民,他们从事采矿业、运输业、建筑业和其他行业;另外三分之一的人口生活在乡村,他们从事农业、采摘业、混合农场也和畜牧养殖业;其余的则是游牧民族。

天山南麓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边缘的居民绝大多数是住在绿洲里的维吾尔族农民,汉族殖民者在国家农垦农场的人数缓慢增长。这里只有10%的居民生活在城镇,但是却有40%-50%的人生活在精耕细作的灌溉绿洲内,他们距离散布传言和消息的城镇和集市不远。叶尔羌、喀什河阿克苏绿洲是人口聚集的地区。在群山环绕的地区,吉尔吉斯和塔吉克小的居民点采取的是农业和畜牧养殖业结合的生产方式。

边境地区最大的城市是伊宁,1959年其人口16万,现在可能已有所增长。边境地区没有一座市镇的规模可以与乌鲁木齐相比,它是新疆的省会和人口最多的城市。在1963年其人口约为40万。边境地区的10-12各主要市镇的人口可能超过50万,大约是那里总人口的六分之一。余下的六分之五人口中的大多数都居住在临近主要贸易路线周围,在那里他们已经收到了来自外界的影响。乡村人口受到外界环境的限制,但是并不是说他们对外界时间的影响毫无反应。

人口迁移

从1953年开始,哈萨克人、吉尔吉斯人、乌兹别克人、维吾尔人、鞑靼人和俄罗斯族人开始从新疆向西向苏联迁移;1958年以后,非法穿越国境已经成为严重的问题。边防控制虽然一贯很严厉,但是由于地理特征和边界线的长度使得执法艰难,同时也因为那些带着牲畜的部落居民难以约束所以控制并不是十分有效。据估算新疆境内非汉族居民在过去三年内迁移到苏联的数字大约在2.5万-10万人之间。1962年在塔城和伊宁地区发生了哈萨克和维吾尔人大规模穿越边界事件;据报道,在1962年中业有至少6万哈萨克人跨越边界,虽然他们中的一部分可能已经被遣返。新闻报道还提及,1963年在阿克苏和喀什地区附近和帕米尔高原边缘,有大量的吉尔吉斯和塔吉克人开始迁移。迁徙的人中可能包括6000多俄罗斯族人。到目前为止,从1917年以来进入该省的所有俄罗斯人事实上都已经离开。

汉族定居者迁入新疆是政府的官方计划。北京证券挑选了一批熟练或半熟练的工人、离校的学生以及农村和城镇居民中的剩余劳动力,以扩大该地区已经存在的数量庞大的退役军人垦荒者。这些人已经被安插在新疆。现在汉族人口可能在80万-200万之间。1962年他们占全省总人口比例的15%-30%,而1958年他们占11%-18%。汉族移民者的人数受到在新疆可供移居或开垦的课耕作土地的限制,也受到可供给非农劳动力的剩余食品数量的制约。

许多新居民,其中一些明显对他们新的艰苦生活尚缺乏准备,被安插在新疆的生产建设兵团(SPCAG)。这是一个由军事殖民地就有编制构成的半军事化组织。兵团独立于当地政府之外,以国家农场的形式(现在全省有149个,其中单在伊犁河盆地地区就包括14个农业农产,4个畜牧业农产)将新疆国民党守备部队和1950年以来入疆的中共军队中的老兵重新安置在农垦区域。这些守备组织沿袭了军事系统的行政、纪律和领导,尽管他们的成员已经解除武装,除去作为预备役以外并不再有战斗能力。一些经过选择的组织可能加入建设所谓的大规模边防地区的公安力量。本地居民对兵团的活动和汉族移民者的进入,总体说来并不热心。然而,许多汉人参与当地政府的活动成为引发仇恨的主要缘由。

经济因素

西北边疆的自然资源虽然有限,但仍可能使边疆地区成为潜在的自给自足并能提供有价值的剩余产品出口的地区。煤炭资源分布相当广泛,而且已经被开发供当地使用。克拉玛依、乌尔禾(Wu-erh-ho)和独山子(Tu-shan-tzu)的石油储量很少。在孔吉斯河河谷地区发现了新疆唯一的一点铁矿臧;这里开采出来的磁铁矿在新源(Hsin-yuan)被提炼。在边境地区发现的金属矿臧包括锂、铌、铀、钨、钼、铜、铅、锌、金,可能还有锡和银。在新疆地区许多潜在的铀矿臧中,最重要的五处之中的四处都靠近西北边境。它们分别在富源(Fu-yuan)、垭子口(UlughChat)-阿图什(Artush)地区、阿克苏-库车地区和孔吉斯河河谷地区。如果顺利,目前增加和提高现有农耕地和牧草场(包括可开垦的土地)努力也许可以养活(保守估计)全省1000万人口--也就是说现在人口增长三分之一。但是畜牧业需要大规模的饲料作物产品去弥补农业牧草常的缺乏,而且开垦荒地的进程仍然缓慢而且艰难。

从1930年代到1960年,中苏双方的共同努力使得这一地区的经济得到了显而易见的增长,促进了各种农业、畜牧业产品及精矿石产品向苏联的出口。虽然规模有所下降,出口显然仍在继续。例如,在1955-1956年间,伊宁和塔城地区三分之二的谷物出口到苏联,但是今天可能有更多的谷物产品向东运送到乌鲁木齐地区,该地区是新疆主要的食物输入地区。

将苏联中亚部分通过穿越西伯利亚铁路连接起来的土耳其斯坦-西伯利亚铁路的建设,对中国在新疆的利益产生不良影响。1930年铁路的完成使得新疆外贸为了避免通向包头铁路的冗长费时(包头在乌鲁木齐以东1000多英里)和高昂运费而转向苏联。在中国边境一边,乌鲁木齐与苏联铁路的起点准噶尔山口(阿拉山口)之间阿克斗卡(Aktogay)-兰州铁路的最后一段298英里尚未最后完成。鉴于恶化的中苏关系,这段铁路在目前似乎难以完成。

政治因素

在新疆西北部地区,苏联和中华人民共和国之间存在着意识形态的竞争。苏联宪法中的民族自决权和联邦国家体制的政治体现不为共产党中国接受。中共强调一个统一的国家体制作为宪法的根本原则。因此,具体说来,苏联的由各个民族组成的加盟共和国体制与中国的通过“国家统一”而强调文化融合的少数民族自治制度相比,更少触犯各种族的民族感情。在1957-1958,新疆地区维吾尔和哈萨克发言人声称倾向与苏联体制的言论,导致了中国政府的断然反对,这具体体现在1958年一些非汉族的领导人遭到清洗。

地方分离主义在新疆是一种长期存在的政治因素,它采取了宗教的和反对汉族民族主义的两种方式。例如,1931-1935年之间的穆斯林暴乱,导致以喀什为行政中心建立起了一个宗教性的反苏的“东土耳其共和国”,该政权存在于1933年11月和1934年6月之间。在受训与苏联的革命分子的鼓动和领导下,1944年伊宁地区发生了起义,导致在1946年建立了一个敌视汉人的“东土耳其斯坦自治共和国”,他控制了伊宁和塔城地区,知道1949年在中国共产党取得政权后才被最后消灭。虽然如果没有外界援助,新疆的非汉各民族在利用他们的穆斯林信仰和突厥语作为纽带时缺乏政治上的连贯性,但是这些纽带却有助于维系一种北京政权不得不面对的敌视汉人的倾向。

展望

有几种因素导致了中国在新疆固有的劣质战略地位。新疆的地理位置及其与中国本土的孤离,削弱了该省与共产党中国的联系。自古以来就易于叛离的多民族的人口状况未能得以妥善解决。新疆西部地区经济和社会的追求,使得那里难以与苏联的中亚及哈萨克斯坦共和国隔离。新疆人口、农业和畜牧业资源及多数石油工业的相当大一部分,颇为不便的集中在靠近苏联的边境地区。地处苏联的阿克斗卡至兰州的铁路的建成,增加了苏联的战略优势,因为铁路在边境的一点终结,因此包括与边界相连的部分;苏联军队能迅速的将该省的各个部分彼此之间分离,也能让她与共产党中国的其他地方隔离。据估算,在新疆驻扎的36000正规中共军队(占共产党中国军队陆军数量的1.4%)可以控制边境的关键部位,维持内部秩序,领导并支持公安部队和建设兵团,但是他们显然人数太少,不足以抵抗苏军。

最近的历史经验告诉我们,苏联并未想侵占新疆。从历史上来看,苏联在这一难以驾驭省份的利益,是想通过对这一省份的经济渗透和政治手腕,保持在中亚和哈萨克共和国的苏联半殖民区域不受外界的影响。而中共则坚定地努力控制和汉化这一省份,无论苏联对于边境附近这样的活动有多么敏感。最近由周恩来倡导的在这一地区与苏联进行边界谈判的结果,可能会出人意料地暂缓当地的紧张局势。然而,就未来而言,新疆仍会继续引发两股力量间的敌意。


责任编辑:杨晓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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