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阿曼任期结束即将回国时，一位与我过往甚密的资深内阁大臣送我一盒阿曼特产——乳香。打开简单的包装，只见粒粒珍珠般大小、晶莹剔透、白里透黄的乳香，散发出淡淡的芬芳气息。凭直觉，我感到这是一盒乳香中的极品。朋友深情地对我说，历史上阿曼最早与中国交往是通过“海上香料之路”进行的，乳香见证了中阿两国人民源远流长的友谊。今后一旦想起我们，乳香可以圆你重回阿曼之梦。

乳香是由乳香树渗出的树胶和树脂凝固而成，是熏香和各类香水的主要原料。入药有活血化瘀、行气止痛之功。生产乳香的国家有多个，公认最好的乳香产于阿曼南部的佐法尔省，由于该省干旱少雨少风，有适于乳香树生长的土壤、光照条件。佐法尔省产的乳香为“白色金子”，以其色正、味纯闻名遐迩。

乳香的历史就是阿曼的历史。早在远古，阿曼人就用骆驼队和大篷车将乳香运到遥远的埃及再转至欧洲。乳香成了古埃及法老们炮制木乃伊不可或缺的防腐剂。古罗马和古希腊人用乳香敬神。英国人用乳香塑造蜡像。后来，阿曼人又乘帆船出阿拉伯海入印度洋，过马六甲海峡进入南中国海，把乳香、椰枣运到广州、泉州，运回丝绸、瓷器，这就是人们所称“海上丝绸之路”亦即“海上香料之路”的由来。

也许是就地取材的缘故，阿曼人对以乳香为原料的熏香、闻香情有独钟。悠悠数千年，乳香一直飘荡在阿曼这块土地上，渗透到阿曼人日常生活乃至精神世界中，形成了特有的、闻名的乳香文化。时至今日，不论你到首都马斯喀特国际机场，还是到接待各国贵宾的国宾馆，或者旅游者下榻的饭店，你都能看到穿着白袍、别着腰刀、缠着头巾的长者，坐在角落里，不时往香炉里点燃的炭火上撒放几把乳香。弥漫在空气中的幽幽青烟和阵阵香气充盈着一种异国情缘的神秘感。你若是有兴趣逛逛城市或乡镇的阿拉伯市场，会发现市场无论大小，总有一条香料街，在林林总总的香料店前一排排摆放着古色古香或银制或铜制的各种香炉。店主为了吸引顾客，叫卖上乘的乳香，会把炉里的炭火吹旺，不时往火山放几颗乳白色、黄白色、灰白色不同品质的乳香，不一会儿便有袅袅青烟慢慢升腾，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

你若是应邀到阿曼人家里做客，主人会用阿曼待客的最高礼节——熏香欢迎你，闻香送你。他们提前点燃乳香，在缕缕青烟所散发的芳香中与你友好交谈，给你一种心闲气定、怡然自得的氛围。然后，主人再用阿曼特有的甜食——一种用面粉、蜂蜜、果仁经数小时熬煮而成的软糕来招待你，接着送上又香又苦的咖啡。这一切程序结束后，主人会捧来银香炉，请客人闻香，这暗示着客人可以告辞了。客人会用鼻子靠近香炉，轻轻吸上一口沁人肺腑的香气，或用左手掀起衣襟，右手把青烟慢慢搧到腋下，香气经日不散。

斗转星移，岁月流逝。不经意间我回国已多年，期间每当阿曼有重大活动或庆典，如2008年4月14日，北京奥运火炬在阿曼首都马斯喀特成功传递时，我都会拿出几颗乳香点燃，望着丝丝轻烟，我仿佛又回到了山水秀丽、处处飘香的阿曼，又见到了民风淳朴、对中国有着特殊友好感情的阿曼人民。

(作者曾任中国驻阿曼大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