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和泽连斯基，居然在4月17日同一天抵达俄乌冲突的最前线，这是巧合还是即将展开更血腥战事的前兆？泽连斯基已经多次到访前线，但普京还是第一次，为什么在战事进行到14个月后，他才首次出现在战场？国家元首抵达前线为何备受瞩目？

中山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孙兴杰，更多地用历史的眼光来关注这些国际热点，他在接受深圳卫视直新闻高级主笔万霞专访时表示，两位军事统帅同时现身前线多半是巧合，实际上，“御驾亲征”的战争模式，在拿破仑之后已经逐渐消失。而俄乌冲突作为自媒体时代第一场战争，再一次重塑了统帅在战争中的角色，在自媒体这种舞台的效应下，泽连斯基在西方舆论语境中成为“勇气的象征”。

以下为部分访谈实录：

俄乌总统为何同时抵达最前线？

万霞：普京和泽连斯基在17号同一天抵达了俄乌冲突的最前线，这是历史的巧合呢？还是预示着一场更加血腥的战事呢？

孙兴杰：我觉得两个都有，如果说是有意安排的话，那应该是双方知晓对方行踪，这种可能性比较小。在俄乌现在这种冲突的状态之下，我个人认为泽连斯基对普京的行程，或者是普京对泽连斯基的行程，应该都不能很好掌握。所以他们同时出现在前线，我觉得大概是一种巧合。

这是不是意味着一场大战来临？其实从俄乌冲突爆发以来，双方都想用一场大型会战来决定胜负成败。但俄军取得的进展，坦率讲是比较有限的。普京总统在这时候出现在前线，我觉得可能更多的是鼓舞士气，表明俄罗斯统帅对于这场战事的姿态。泽连斯基最近一段时间有好几次出现在前线，我觉得他也是表达了一种立场，就是要收回失地。

从这个角度来讲，两位军事统帅同时现身前线，除了巧合之外，给大家的一个观感就是：这是一场擂台赛，或者是一场决战，至少在客观上制造了这么一个场景。

“御驾亲征”的战争模式为何在拿破仑之后逐渐消失？

万霞：从历史上看，有没有发生过交战双方的最高层同一时间到前线的情况？

孙兴杰：其实从战争史的角度来讲的话，统帅或者说一国元首出现在战场，18世纪之前应该是非常普遍的一个现象。包括18世纪的瑞典和俄罗斯之间的大北方战争，实际上在前线的都是一国之君。

当时瑞典的国王和沙俄还没有称帝的彼得一世，都是军队统帅，这种传统一直持续到拿破仑战争。入侵俄国时，拿破仑一直是一线的指挥。在此之后，实际上在西方，很少再出现这种一国元首到前线去进行指挥的情况。

我觉得这里面涉及到了战争形态的变化，以及在这个过程中，军事统帅角色的变化。拿破仑战争之后，实际上整个战争的形态进入全民战争，战争的规模是非常大的，跟之前比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那么对于统帅的要求，就不是说你在前线去指挥了，因为战争非常复杂，变得非常专业性。

俄乌冲突是自媒体时代第一场战争重塑了统帅在战争中的角色

孙兴杰：刚才您提到泽连斯基和普京同时出现在前线，这个应该是很久没有出现过的一个场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场景？我觉得可能在自媒体时代，战争的形态又在发生变化，也就是说自媒体所呈现出来的战场，具有一定的舞台效应。

包括泽连斯基在冲突爆发之后，他一直是借助自媒体平台来进行动员，并不是说他出现在前线做了什么。大家都看到了一些照片或者视频，你会发现，他去前线实际上跟大家想象的不一样，可能只是一个小屋子，或者见了几个军人。如果没有媒体的宣传报道，尤其自媒体的宣传报道的话，大概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其实战前的动员应该是在前线阵前振臂高呼，对不对？但是现在根本就做不到，而自媒体赋予了这种舞台效应。所以说俄乌冲突是自媒体时代第一场战争，它在塑造战争的形态，同时也在重新塑造统帅在战争中的角色。

在这个过程中，普京是第一次出现在最前线。这个我觉得是在泽连斯基的“示范效应”之下，也可能是在俄罗斯国内的呼声之下，说普京总统你也要去一下。这种出现，确实能够体现出统帅的意志力，对于国家尤其是军队具有鼓舞作用。

万霞：您讲的我非常有同感，我记得当时普京到达前线之后，他对他的这些将军们说，我不是来干涉你们的作战计划的，我是来做协调的，我是来了解战场最新的情况的。

孙兴杰：对，实际上我觉得是战争专业化之后，统帅的角色更多是政治性的，而不是技术性的。技术性的我觉得还是要交到最前线，你要相信你自己的军官，如果你不相信他，你就把他撤换掉就可以了，而不是说你去指挥这个军队怎么打仗。我觉得无论是普京还是泽连斯基，他们应该都是懂得这个道理的。

（作者为中山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文章转自“直新闻”公众号）